「哲也,快醒醒──」
  
  他在黑暗之中聽見了一個聲音,柔而不膩,感覺非常熟悉……

  恍恍惚惚,他躊躇的腳步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走?或者不想?

  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黑子哲也試圖開始去追尋那個聲音的方向,可他這才發現自己別說提起腳跟了,他壓根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黑子哲也像是做了一場長夢的醒了過來,眼前明亮的光線讓他覺得非常刺眼,一直到他的雙眼完全熟悉適應以後,他這才清楚的看見那光線之中的一塊黑影──這塊人影正是他在古城完全失去意識以前看見的那個男人。
  
  他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個紅髮的男人此時此刻的確就在他的眼前。
  
  「你是誰?!」
  
  黑子哲也忍著不適的暈眩而匆忙地坐起身來,他警戒著這個陌生的環境以及這個陌生的男人。
  
  紅髮的男人沒有回答黑子哲也的提問,他只是勾起唇邊的淡笑輕說著:「……挺有精神的吶。」
  
  「…………」
  
  黑子哲也沒有卸除他的武裝,因為眼前的男人給了他一種神祕的危險,他明明知道這個紅髮的男人是他所招惹不起的人,可是說不上為什麼的,他的身體卻無法直覺的做出反抗。
  
  「跟從前一樣呢,哲也。」紅髮男人輕淡的又是一笑,他的指掌同時捉住了黑子哲也的魔法長袍一扯,男人強勢又是輕聲的訴求著:「哲也你難道就不能好好揚著笑容認識我ㄧ回嗎?」
  
  話才從耳邊一聽完的還來不及進腦裡消化,黑子哲也感覺自己受限在米白色法袍的身軀被男人往前硬是一扯,使得他整個身子都往紅髮男人的方向一傾……
  
  霎時,黑子哲也感覺耳際傳來一種溫熱的廝磨,像羽毛那樣輕盈停住,撩癢卻是細柔,這與男人粗魯的手部動作不同,這個雙唇的吻啄是如此溫好的吻著他的耳畔。
  
  ………………吻著他?
  
  黑子哲也激動地抬起手,他明明輕易的就可以打上這個男人一個熱紅的巴掌,可是那由耳根逐漸發熱到雙頰的熱度停住了他揮下這一掌的思緒。他那雙水藍的瞳眸羞澀又是混亂,黑子哲也壓根是讓整個大腦的運轉都被這個突來的吻給奪去自主能力。
  
  然後這個男人像是看穿他似的,還故意又吻向了他舉起的掌心。
  
  黑子哲也飛快地抬起了另外一隻手,這回他可再也沒有猶豫的用力瞄準紅髮的男人揍下!
  
  「你的手抬得太高了吶……」可惜,紅髮的男人早黑子哲也一步的困住了他抬起的細腕,他老神在在的說道:「看來忘得還真是不少呀──哲也竟然連忤逆我的下場都忘了?」
  
  黑子哲也怔著雙眼,無法消磨著心底一股似曾相識的熟悉,他久久說不出話。
  
  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理當陌生的男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是有著一股匪淺關係的熟悉他,還有他反覆覆訴著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曾經──難以言喻的感覺,陌生卻又不全然陌生。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帶我來這,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看來,你是真的不記得了……也許我該用點其他”特別的方法”讓哲也能夠想起?」

  男人菲薄一笑,那漂亮的雙色眼瞳像貓一樣輕轉著神秘,他邊說邊收緊了揪在黑子哲也腕上的力道,接著又一個沒來由的使勁又強拉上了他。
  
  接下來的事,可非比剛才的蜻蜓點水。

  黑子哲也這回可是讓自己那小小的鼻頭,直直狠狠地撞上了男人微溫的胸膛。他反應不及憤怒地問上一句這男人到底想做什麼,而這時與他相距不出五公分的臉龐朝他的下位低下了頭……
  
  那湊進的臉孔明明溫順柔和,但卻蠻狠地吻咬上了他的唇一口。
  
  黑子哲也被抓緊的手腕無從反抗就算了,跟著那顆天藍色的小後腦袋還讓紅髮的男人壓了個緊,就好像是怕這個突來起義的吻不夠強烈似的直要把他賴以生存的呼息都奪去。
  
  男人溫燙的舌尖直闖了他的唇口,也直搗了他的思緒,而黑子哲也越是要閃躲就越是被緊捉,最後他只能一點一點的迷失在這個漫長的纏吻裡。

  
  這是個愚昧的賭注。

  這是他赤司征十郎所做過最愚蠢的賭注。

  關於黑子哲也失去的記憶,他比誰都還要清楚並不可能透過親吻這樣的小動作就足以喚起,但他卻他還是下了大把的籌碼押注在黑子哲也能憑藉著與他那些深刻的曾經而想起他。

  想起了怎麼樣?不想起了又怎麼樣?他那份渴望未免也太讓自己瞧不起的覺得可笑。
  
  赤司征十郎自嘲的一抹淡笑同時過了唇邊,男人那垂眸輕闔後又甦,他也終於將懷中的人兒給完全放開。
  
  「等著,我會找回你的記憶。」那珍色的眼瞳而黯轉明,他以拇指尖輕撫過黑子哲也的小唇邊說道:「我一定會讓哲也好好明白,你曾經如何的把心放在我這。」
  
  

 

 

 

  
  是的,他受困了。

  黑子哲也獨自一個人坐在矮桌前,他正細細品讀著只有手掌大的小書冊,這完全屬於一個人的午後很愜意,他已經很久不曾這樣放鬆過自己。
  
  小小的一個房間卻五臟俱全,有床褥棉被、有水有食物的供他歇飽暖足,甚至還有一扇小小的窗讓外頭柔而溫順的微風吹進,它總是輕柔拂著他的臉頰或者調皮的勾著額前的細髮。
  
  這裡說什麼都好,黑子哲也很喜歡,也覺得很自在,但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是被囚在這裡的無法逃離,好比作籠中鳥般的失了自由。而腕上的倏像是壞了一樣,除了在手上擺著好看之外,他既無法透過倏來找到他的隊友,而他的隊友鐵定也找不到他。
  
  他是想離開這裡的,但論魔法,因為這個空間被施展了一種魔力無效化的咒術,所以他使不得破壞型的法術在牆上開個洞,他更是無法隨意唱著他最愛使的瞬間移動;又論武力,房門外雖然沒有人在看守,但木門卻死死的從外頭給人上了鎖,他沒把手拍門給拍破個鮮紅就已經該偷笑,那就更別叫他這個沒了法術便無缚雞之力的他爬窗逃跑──那他還寧願繼續坐在這裡,至少他能看書偷閒又吃著零嘴點心。
  
  
  這三兩天下來最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叫做赤司征十郎的紅髮男人沒有再對他動手動腳,也沒有再莫名吻了他。
  
  赤司征十郎他在那次見面之後只來找過他一次,但卻讓黑子哲也非常深刻。那天也是像今日一樣舒服的暖午,赤司征十郎他不吭聲的走進了房裡,最後一句話也沒說的就只是倚著木門旁的黃石古牆,然後抬起那好似能迷惑人心的雙色瞳眸望著他──
  
  那是能夠讓心都溫暖的眼色,暖過那日的午後,暖紅了他一直防備的心。
  
  而紫源敦倒是與赤司征十郎完全相反個樣,那個向來對事漠不關心的他,竟然在一天之內找了黑子哲也不下十次,但他同赤司征十郎一個樣的一句話也不說就是了。
  
  黑子哲也知道紫源敦其實還在因為上次的大吵而與他賭氣,他也不想一般小孩見識的跟紫源敦就這樣生悶氣了起來,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還被囚在這裡……那麼,這個悶氣,他說什麼的也賭定了。
 
  
  他故意不做吭聲,黑子哲也只是用那藍圓的小眼繼續瞅著今天走進來第十二次的紫源敦,還有他手裡捧滿整個懷抱的甜甜圈,光是看了就要飽了。
  
  然後那個男人突然扁起了嘴,並且微微脹起的腮幫子……

  「我最討厭小黑仔了!」
  
  一如前十一次那樣,紫源敦他總在把滿手能甜嘴潤舌的零食放在矮桌後,他就會像現在喊上這句不變的話語,然後繼續鼓著更大的腮幫來死盯著他。

  
  討厭你就別來。
  
  討厭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討厭你就別坐在這和我大眼瞪小眼。
  
  黑子哲也滴咕在心裡碎嘴了一陣,但他始終沒把小嘴打開來,他只是跟著紫源敦一同模樣的鼓著腮幫,加入了這個大眼瞪小眼的不開口遊戲。
  
  好無聊,到底誰規定的?為什麼先開口的那個人好像就是輸了?

  
  -續-

 

arrow
arrow

    太太犬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