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颯颯,沒來由的刮起了陣怪風,它讓村落周圍的聳木綠葉發出細而微小的噪動,也吹進了村落裡平靜的上空,最後吹起著他們像是要捲入寂夜星空的髮絲──紅魅的,銀藍的,嫣紫的。
  
  龍要來了。
  
  他可以感應到紅龍就快要降到這片土地來了。
  
  仰起臉龐,赤司征十郎他靜靜凝著那片帶星帶月的黑色地方,他彷彿讓整片夜全收藏入了他的眼瞳,虛幻又隱昧。
  
  也許是月暈的曖昧讓他不自覺出神,赤司征十郎莫名地陷入腦海中最深層的思緒,他想起的是紫源敦嘴裡問著那些關於黑子哲也的話,突然如此地清晰……


  他是真的希望黑子哲也去找回遺失的記憶嗎?
  
  開始猶豫著。
  
  為什麼本來斷然決定的他,卻偏偏在這一刻猶豫了?
  
  
  風停了。
  
  垂下臉龐,赤司征十郎不打算再管自己心中的疑惑,他只管著把線再還倚在他懷裡睡著的人兒再抱緊一些。
  
  
  
  
  
  
  
  
  
  
  等到黑子哲也他迷迷糊糊的再張開眼,那頭頂的天花板又不是他記憶中熟悉的樣子,而房間也不是那個小房間了。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會驚慌失措的從床上跳起來,接著立刻檢查自己的行李和財產有沒有少半分?最後則是二話不說的快速逃離這間看起來就莫名很貴的旅社,他才不想付半毛錢。
  
  醒來在陌生的地方是個意外,一醒來就被吻是個意外,碰上赤司征十郎這個人對於他的為所欲為也是個他沒有想過的意外,所以最後被兩個親吻魔囚禁在小房間盡情騷擾,說真的也只是剛好而已。黑子哲也他已經不知道”意外”這兩個到底要怎麼寫,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的,他竟然開始覺得有點習慣,習慣張開眼就會因為那個男人而到了不同的地方,也習慣了要乖乖去服從那個男人給他任何一切的理所當然──就好像現在,他知道自己被人下了藥可是他卻也沒有脾氣去使起一點不悅的性子來。
  
  他睡得很好,頭不痛也不重,雖然講難聽點是被人下藥,但那個藥好像也讓他過得還挺舒服的?
  
  腦袋從睡夢恢復到清醒,記憶片跟著段式的在他腦子裡跳出了幾個片段,最後轉跳停格在有青峰大輝的畫面上停了,而黑子哲也心頭同時一揪的,感覺痛了。
  
  也想起了自己親口向赤司征十郎提出的選擇,他為了再次逃離而做出的選擇。
  
  所以,他現在被帶著逃到哪裡了?
  
  
  黑子哲也悠悠下了床,剛從暖被裡離開的身子怕涼,他隨手把掛在櫥上的小披肩給裹上,邊穿邊走向了隔著落地大玻璃窗的陽台,能站人兼種小盆栽的陽台果然就是和原來那個小房間有著優劣的差異。
  
  他打開了落地窗的地鎖,一把推開的便逆著微風走上陽台,黑子哲也將身子輕趴在白瓷色大理石的花雕紋欄杆上,不得沉醉了入眼的這片遼闊,因為這裡的窗景彷彿已經把整個小鎮美色全都裝載了進去。
  
  藍天白雲和連綿的青綠,他所位居的旅館應該是較靠山坡的高地,所以才能從上俯瞰整個小鎮的美景。整齊而乾淨的街道,流動來往的人口,小煙囪的白煙細長地捲入藍天,噴鼻而來的是讓他肚子咕嚕叫了幾聲的麵包香。
  
  風輕輕拂過他的臉頰,也吹進了他心裡的慵懶,原來偶爾不練功不打怪的日子也別有一番風味呢。
  
  黑子哲也打趣的數著小鎮那五彩繽紛的屋頂,紅色、暗紅色、桃色、粉紅色……
  
  呃?好像哪裡有些不對勁?
  
  紅褐色、豔紅色、亮紅色……
  
  等等,為什麼本來該是五顏六色且各有不同的屋頂,卻好像串通似的全偏向了紅色系?這是不是有點奇怪?
  
  想起他方才睜開的第一眼,好像他的世界就是已經讓這個單色完全填充了。黑子哲也匆忙回過頭來看看自己所在的旅館,牆是淡而曖昧的橘,微醺色的高挑天花板,還有粉暗紅實木的櫃櫥以及酒紅色的小桌,最小則連落地玻璃窗的鐵格杆都是淡淡的赤色。
  
  如果他沒有猜錯,黑子哲也覺得他自己目前處在的位置是在紅山,那個理所當然會被赤紅給染色的大陸。
  
  
  「醒了?」
  
  那個男人一樣靜悄悄地突然出現在房內某一角,他焰隱的髮色好似融入了房裡的色調,看上去合諧又自然。
  
  「午安,赤司君。」高掛的太陽以及那從肚子傳來的陣陣饑餓感,黑子哲也知道時候已經不早了。不敢過分的要求要立刻填飽他的肚子,他選擇先對赤司征十郎這個男人道謝的說了:「非常感謝你帶我離開那裡。」
  
  「喔?」赤司征十郎瞇起那狹長的異眼,他從來不喜歡拐彎抹角,「哲也指的是離開中央大陸這塊土地?還是青峰大輝這個人?」
  
  「……」
  
  黑子哲也沉默不答,他的眼神雖然沒有從赤司征十郎的身上移開,但手卻不自覺抓緊了身上的披肩,顯然是因為這番話而亂了一點陣腳。
  
  見到這種反應,赤司征十郎他忍不住因為滿意而勾起了唇,他非常享受自己總能一眼看穿黑子哲也這個人的樂趣。
  
  「好吧,不勉強哲也回答了,反正這個答案我應該比哲也還要清楚明瞭。」他打算給黑子哲也一個台階,但恩威並施的他也準備給黑子哲也一個新的難題,「倒是……感謝不是光用嘴巴說的,也許哲也應該做點什麼來當作我帶哲也你逃離中央大陸的感謝,我想我這提議應該不算過分吧?」
  
  聽完赤司征十郎的明示後,黑子哲也他腦中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也沒有膽敢想一些讓他冒冷汗的畫面,他不過只是用了人生最快的速度把肩上的披肩打了一個大大的死結。
  
  不!兩個死結才更安全!
  
  看著黑子哲也這莫名又逗趣的防守作戰,赤司征十郎他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一時停不止了。
  
  黑子哲也輕眨了兩下眼睫,是還挺想要這個沒禮貌的男人停止再取笑他,可是他卻又覺得如果就這樣看著赤司征十郎繼續笑下去也無妨──誰叫他笑開的唇角別於平常讓人寒慄的邪魅詭譎,現在停在赤司征十郎臉上的那抹笑容是多麼的開心、多麼的自然。
  
  「請赤司君繼續保持這樣的笑容,很好看呢。」
  
  瞇彎眼弧,黑子哲也跟著輕淺的一笑,他不自覺被溫暖的笑容而感染了自己唇角的微笑。
  
  「是嗎?」赤司征十郎緩緩地往小陽台靠近黑子哲也,那指背輕撫過人兒的頰邊,他告訴著:「那實在好巧吶,我也很喜歡哲也的笑容,所以作為感謝的,就請哲也也繼續因為我而笑吧?」
  
  「呃?赤司君要求的感謝就這麼簡單嗎?」
  
  「不想這麼簡單?那哲也本來覺得怎麼做?」赤司征十郎他故意歪著腦袋多了幾不懂,並且那紅澄的眼瞳正無辜地去看著黑子哲也,他靠近黑子哲也的耳際邊調侃的問了:「如何?需要我幫哲也把你披肩上這兩個死結解開嗎?」
  
  「不了!」咕一聲的吞了一口口水,黑子哲也尷尬的笑著說:「赤司君的好意我心領了。」腳步情不自禁的退了半步,他癡心妄想在披肩上再打上第三個死結,不過他倒還是困在小陽台的哪裡也去不了。
  
  而且,那個男人總是比他還要眼明手快,赤司征十郎的指頭轉眼就已經爬上了小披肩的結頭,黑子哲也現在不旦打不了第三個結,反而要失守第二個結。
  
  「請、請等一下!」作為阻擋的伸出手,他慌張地捉緊著自己鎖骨邊的披肩結頭。
  
  啾的一小聲親吻,赤司征十郎的唇瓣不加思索便吻了黑子哲也那前來干擾的雪色手背,他明知故問的說著:「嗯?等什麼呢?」
  
  黑子哲也想,他大概是一隻羊,而且還是一隻誤入紅山這個大狼窟的蠢羊。

  
  
  -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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